本文摘自《百年卫生红色传承》一书
百年卫生显红色传承群星璀璨耀华夏大地
人物简介张金哲（— ），天津人。我国小儿外科主要创始人之一，国际小儿外科最高奖项“丹尼斯·布朗”金奖获得者，中国工程院院士。年毕业于上海医学院。年进入北医院外科工作，担任住院医师及总住院医师；年后历任外科主治医师、助教、讲师、副教授；年在北京大学医学院建立小儿外科专业，成为我国小儿外科创始人中声望最高的一个；医院创建全国第一个小儿外科，带领中国的小儿外科事业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年张金哲获得国际小儿外科最高成就奖，英国皇家学会“丹尼斯·布朗”金奖，他是中国迄今为止获此殊荣唯一的一位。张金哲在医学实践与研究、医学创新、医学教育、小儿外科学会与专业杂志、国内外学术交流与合作等方面均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为万名以上儿童操刀手术，各项发明50余项，后发表论文余篇，主编及参与著书50余部，获省部级以上的科技进步奖10多项，先后培养了数百名小儿外科医生和近20名硕士、博士、博士后研究生。张金哲是国际小儿外科最高奖项“丹尼斯·布朗”金奖获得者，中国工程院院士，被国际同行称为中国“小儿外科之父”，他将自己奉献给我国的小儿外科事业，至今仍是我国小儿外科领域的灵魂人物。
不为良相 宁为良医张金哲，年9月25日出生，天津人。张金哲考大学是在国难当头的年，他被迫从河北省立一中转入天津租界内的耀华中学备考，这期间，他经历了轰炸、校长赵天麟上班路上被枪杀等各种血腥事件，郁积了一腔愤懑。京津两地当时只有燕京、辅仁及天津工商三所西方国家承办的大学还在招生。他分别报考了这三所大学的医学、美术、建筑三个方向不同的专业。因为当时大家有这样的认识，认为时局动荡，学的科目最好不要和政治有关系，而医学、美术、建筑都是脱离政治的。燕京大学入学考试国文题目为“入学志愿”，张金哲挥笔写下了《不为良相 宁为良医》一文。与此同时，辅仁大学美术系也录取了他，但是当时第一个发榜的是燕京大学，张金哲就去燕京大学报到了，正是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从此张金哲与医学结缘。张金哲选择读燕京大学的“特别生物系”学医。那是协和医学院委托办的预科。经过严苛的淘汰，三年后，入学时71人的班级，只有张金哲等16名优秀生升入协和医学院。完成学业的过程也是爱国、抗日的民族气节滋长的过程。在协和医学院刚读满两个学期时，张金哲拒绝日本人的转校安排，毅然南下，转至上海圣约翰大学；次年，圣约翰大学也被日本人接管，张金哲愤而转考上海医学院，年在颠沛和转插班中完成学业。年张金哲进入北医院外科工作，担任住院医师及总住院医师。年前后，医院的产科病房遭遇了可怕的“皮下坏疽”风暴，就是新生儿极易发生的急性皮下组织细菌感染化脓，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是可怕的%。眼睁睁看着娇嫩的新生儿一病房一病房地死去，已是住院总医师的张金哲焦虑万分。他觉得如能抢在发生大面积感染前，把患处切开放出脓血，或能救人于水火。虽然这个想法在患儿尸体上实验证实可行，但在“化脓未局限、未熟透，不准切”的传统医学禁忌面前，中西医老师们均不支持手术治疗。万没料想，此时张金哲刚出生的女儿也不幸被传染上皮下坏疽。甚至来不及和妻子商量，他冷静而果断地拿起了手术刀——自己的女儿总可以试吧？不做手术就是放弃女儿的生命，这样做了，至少有了第一例实验样本。“我就那么一划，好了！”女儿得救了！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张金哲的手术方式让新生儿皮下坏疽的死亡率，从当年的几近%，迅速下降到10%，后来又降到5%。28岁，已在行业内崭露头角，张金哲却心有不安。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的隆隆炮声中，他在思考该怎样以一个医者的良心和使命参与建设新中国。长期受“耀华”“燕京”“协和”等西式教育熏陶的张金哲，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历史脚步中逐渐完成思想洗礼。在抗美援朝期间，张金哲作为手术队队长，两次赴朝，立了两次大功。特别是部队缴获了大量美国的麻醉机和气管插管，前方急需却无人会用，张金哲就地自编讲义，开办麻醉培训班，以精湛的专业优势培养了第一代部队麻醉师。他那些讲义经改编，成为我国最早的麻醉学专著《实用麻醉学》。专攻技术，带领小儿外科从零起步学医的人都知道“宁医十男子，莫医一妇人；宁医十妇人，莫医一小儿”一说。但是有了那次“拿自己女儿开刀”的经历后，张金哲认真地把目光转向了一片荒漠的小儿外科学。在20世纪50年代初的“新世界”里，张金哲在中国儿科学奠基人诸福棠的支持举荐下，决定接受挑战——创建全国第一个小儿外科，完成了人生又一个重要抉择。从选择学医，到确定主攻方向，国家和民族在他心里的分量举足轻重。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新中国第一次卫生会议后，张金医院，正式创建小儿外科。那是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一切归零。在我国小儿外科初创时期，正值我国受到西方孤立，小儿必需的全身麻醉插管缺乏供应，他创造了基础加局麻的麻醉方法，使全国各地都能进行小儿手术。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小儿外科重点工作为各种急症，他对婴儿感染及急腹症方面有不少简易疗法与深入的理论研究。医院创造了小儿阑尾炎30年例无死亡、急性绞窄性肠梗阻包括坏死休克患儿连续例无死亡的纪录，肠套叠的痉挛学说与应用等经验，至今都有实际参考价值。没有诊断和手术用的器械，何来小儿外科？没有什么条件是可以坐等来的。好在动手创造是张金哲的强项。幼年时他就喜欢蹲在木工身后一看半天。燕京大学重能力培养的实验教学，养成了他手脑并用的习惯，具有极强的应变实操能力。张金哲的医学生涯中各项发明多达50余项，其中，两项创新发明特别耀眼，这就是被国际同行称道、使用并正式命名的“张氏钳”“张氏膜”。这两项根治新生儿腹部畸形的创新手术设计，彻底颠覆了国际传统戒律，使以往的不可能变为可能。患儿痛苦减轻了，手术效率大大提高了。还有胆总管防反流再造的手术“张氏辫”，小儿肛瘘挂线疗法与小夹板配合牵引治疗小儿骨折，首开门诊手术、简易病床房以解决病床不足之困……数十项“首创”出自他手。每一个命名的背后，都蕴含着张金哲减轻患儿痛苦的核心理念和创新精神。他首创的“基加局”（一种麻醉方法）、“摸肚皮”（一种徒手体检法），加上潘少川发展的“扎头皮”（一种固定穿刺法）被并称为“北京三绝”，在我国被外界技术封锁的特殊时期，为小儿外科发展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为了爱，在小儿外科领域医院外科开始扩展业务时，工作忙，急诊多，重症多，张金哲虽然是主任，但和医院，24小时随叫随到，每晚午夜还要自己巡视病房。有时候，大家觉得深夜老把主任叫醒赶到手术室解决患者问题有点不好意思或表示歉意时，他总是叮嘱大家：“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只要是对病儿，有什么困难我都支持！当然，你们找我的次数越少，说明你们处理问题能力越有提高，我也替你们高兴。不过，为了病儿安危，要实事求是，不会就是不会！”由于他事事冲在最前面，得到了全体医护人员的支持与尊敬，工作开展起来也非常顺利，工作秩序、操作常规逐渐建立并完善。张金哲还认为仅有技术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关心患儿。例如开始采用非手术疗法治疗胆道蛔虫症时，需要下十二指肠引流管注药引流胆汁，并促使窜入胆总管的蛔虫退出，但普通的十二指肠引流管对小儿使用成功率低。张金哲采用了在十二指肠引流管端加水银袋的方法，使引流成功率大大提高，而且减少了下管的时间。然而，一种担心却缠绕在大家的心头：“万一水银袋（由橡皮手套改制而成）破了怎么办？水银有毒啊！”为此，张金哲积极查文献，证实了不会引起汞中毒，同时加固了水银袋，并亲自守护在病儿身旁观察，使这种治疗很快普及，并取得了很好的疗效。正是由于他的身体力行，大家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最终以他为榜样落实到了实践中。在儿科，大家都说张金哲有一双神奇的手，他可以徒手为小婴儿插喉管，用两个手指在胸壁内外为小婴儿做心脏按压。光是小儿阑尾炎，他就创造了30年15万例无死亡的纪录。张金哲始终认为，医疗工作必须符合人民的需要。因此，从最初从事小儿外科工作，他的研究方向发生了几次转变。开始的时候，小孩生下来有病很难活，目标就是把这些小孩救活，研究方向以急症，特别是腹部的急症为主。到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经济情况有了好转，急症就少了，可是畸形较多，因此研究方向也多以解决畸形为主。20世纪，世界上几个大的医学问题：感染、梅毒、结核，基本都解决了，就差一个肿瘤没解决。可这时候，原来大家认为肿瘤是老人的病，小孩是没有的。后来病种变了，发现小孩也有很多肿瘤的发生，而且老人的肿瘤常常对小孩有影响，国际上医疗的重点、小儿外科的重点也都转到肿瘤了，因此，张金哲也将他的研究重点再次做了调整，转到攻克小儿肿瘤方面。正是由于他的开拓和引领，小儿外科从一个单一学科科室，发展到拥有肿瘤、泌尿、骨科、整形外科、心脏外科、神经外科等十几个学科，医、教、研、防的成熟医学体系，并逐步走向微创化、分子化、数字化。学科的发展还需要有独立的学会和专业的杂志，学会的成立和专业杂志的创办也是张金哲负责的。从最初在钢板蜡纸上刻印出来的《小儿外科通讯》，再到《儿外通讯文集》《小儿外科附刊》，直至年全国性学术专刊《中华小儿外科杂志》的诞生，张金哲事必躬亲，小儿外科的科研工作者有了发表学术研究成果的平台。大量专业性文章著作的出版，标志着我国小儿外科学及其各个分专业的工作蒸蒸日上。年5月，在第三届全国儿外科学术会议上正式宣布成立中华医学会小儿外科学分会，张金哲任主任委员。年张金哲在北京组织召开了亚洲小儿外科学术大会。年在北京，他组织召开北京国际小儿外科学术大会。年他又组织召开了太平洋小儿外科学术大会。在张金哲的倡导和力推下，我国与国外小儿外科的交流也越来越频繁，我国的小儿外科在世界上有了立足之地。为人师者，他的胸襟为学生所称赞事业的发展要靠人才，张金哲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希望在全国都发展小儿外科，为全国的患儿服务。他先后培养了数百名小儿外科医生和近20名硕士、博士、博士后研究生，对年轻医生关怀备至，为他们授课、修改文章、查房讨论、示范手术。也正是在他的倡导和实践引导之下，“刷手讨论”逐渐在外科风行起来了。外科医生手术前刷手是必需的准备工作，同时也是手术前能放松一下的时刻。他瞅准了这个宝贵的时刻，边刷手，边启发大家针对病儿再一次进行术前讨论，这样可以反过来帮助医生对自己管的患者，进行深入的分析，探索出临床特点和规律，从中不断总结经验，不断提高，逐渐培养出高级的儿外科人才。上过他《接诊学》课程的年轻医生说，课上的内容就是张院士一丝不苟的日常，最受益匪浅的是他总结的“接诊四四诀”：“接待四讲”即讲礼貌、静听、检查、医嘱，“诊断四步”指查病情、病位、病因、病理，“治疗四定”是定目标、路线、方法、实施，“预后四良”则包括医者、病家、社会、经济各方面都能获得良好的效果。作为一名教授，张金哲在讲台上一直站到96岁。张金哲的学生回忆说，有一天张金哲准点到达教室，认真细致地为大家授课一如平常。后来大家才知道，就在前一天，和他相知相伴70多年的老伴儿去世了。学生心疼他，忍不住问：“您为什么不调整这一课？”张金哲说：“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事情影响教学工作。”在工作的同时，张金哲希望通过自己的总结，把一些好的经验传承下去，让年青的一代在工作时能少走一些弯路。《张金哲小儿外科学》第一版于年12月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受到国家出版基金的资助，被中华医学会小儿外科学分会推荐作为新中国小儿外科专业发展的时代性记录，定期更新。年《张金哲小儿外科学》再版，在张金哲学术思想研讨会暨中华医学会小儿外科学分会第十六次全国小儿外科学术年会上发布，既是张金哲最看重的“生日礼”，也是他献给全国小儿外科同人的厚礼。《张金哲小儿外科学》是张金哲总结中国小儿外科的发展经验、学术贡献，全方位展示中国小儿外科的一本专著。始终坚守“老规矩”，爱和患者交朋友的医学大家从医70多年，张金哲的“老规矩”一直没变。他每一件白大褂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外科张金哲”5个大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以示与患儿平等。被患儿和家长称为“宝藏爷爷”的他，门诊日常往往是这样的：接诊，患儿进来必起身相迎；手诊，必先洗手并搓热后再接触患儿皮肤；谈病情，用“三分钟艺术”告诉家长怎么回事、该怎么办；即便面对哭闹的孩子，也有变魔术的“绝活”。张金哲倡导医生和患者是交命的朋友，要“先交朋友再做手术”。“没有奉献精神不可能成为一名好医生。具有奉献人生观的医生，治好一个患者就是最高的荣誉、快乐和享受”，张金哲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20世纪80年代初，他就用自己的稿费收入，在外科办公室成立了一个基金，孩子治病钱不够他就从基金里拿来凑。有一位家境贫寒的“一穴肛”小患者，前后做了10余次手术，大多数住院费和手术费都出自该基金。张金哲行医70余年，从未收过一次红包；他28年如一日利医院义务出诊，没拿过一分钱，他说：“我支持的是儿童外科事业，要讲钱，谁也请不动我。”为了提高技术和治愈率，他不怕得罪人，曾让科室秘书设了一个“医疗不满意”登记。早在20世纪50年代，他就把科普列为工作重点之一，他认为患者听懂、爱听就是好科普，出诊时经常从兜里拿出科普小纸条……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后，张金哲写下16个字“一生努力，两袖清风，三餐饱暖，四邻宽容”，这也是他的毕生修身之道。期颐之年，张金哲依旧在他热爱的小儿外科事业发光发热。新冠肺炎医院上班两天，疫情发生后，他挥毫写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科学政策”，为抗疫助力。目前仍坚持每周到院半天。行至百年，有人问张金哲对儿科的展望，他说，医院打造成一个无痛、无恐的儿童健康乐园，怀揣着这个中国梦，百岁院士张金哲的脚步仍在继续。（供稿：医院 赵博文）感谢你在学海无涯的征途上选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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